作者：高红梅

朗读者：普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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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没有赶上秋天的第一杯奶茶。但我幸福地尝到了，秋天的第一碗“菜豆腐”。

暑假期间，我回到眷恋已久的老家。当热闹的朋友圈被一张张的奶茶图片刷屏时，乡下的亲友却不为之所动。乡下人从不兴秋天的第一杯奶茶，乡下人，心慕已久的是秋天的第一碗“菜豆腐”。

秋季，空气里流淌着一股收获的味道，蓝天白云依旧和颜悦色，阳光照例热情似火地晒着大地，炙烤着农作物。今年，天气干燥，少雨。地里的黄豆已被迫提前成熟，早已被母亲收回家中，盛进宽大的竹篾盆里，满盆金灿灿的黄豆粒，挤挤挨挨地躺在竹篾盆里晒着秋呢。

眼前一粒粒金黄的豆子，让我想起长大的过程中，母亲为家人扮演着“豆腐西施”的角色，直至如今。她比不上书中描写的西施那么美，但母亲做豆腐的手艺却丝毫不逊色，豆子经她的手后，巧妙地变成餐桌上的白豆腐、豆干、烟熏豆腐、菜豆腐、豆豉、臭豆腐等等，在这几种豆类吃食里，我最钟情于菜豆腐。

翌日清晨，睡眼朦胧中，灶房间传来了打浆机“哗呜，哗呜”的声响，我听闻，迅速地爬下床，快步走去灶房。原来，母亲已经开始磨豆了，那白桶里的豆子浸泡一夜后，已经泡开了花，磨浆机的出口淌出白色带沫的豆浆，一股浓郁的豆鲜味钻入鼻孔。我笑嘻嘻地对母亲说：“早起的人做豆腐，晚起的人吃豆腐。”母亲亮开嗓门喊着：“别耍嘴皮子，去扯两棵白菜。”我才反应过来，做菜豆腐，怎能少了它的灵魂——嫩白菜。

我将扯来的嫩白菜洗净，拧成一截藕的长度，放入菜篓里沥干水分备用。随即，赶来母亲的身旁当个小兵，往灶膛里添柴，大火熊熊烧着铁锅，锅里的豆浆一会儿就煮开了，母亲将水瓢伸进锅里，舀起煮沸的豆浆，倒进过滤豆浆的摇架里，我负责两手握住手柄，上下左右，交叉着来回晃动网纱兜里的豆浆，过滤架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声音，像是在演奏一首劳动歌谣呢。

过滤完豆浆，还没结束呢，要煮沸滤掉豆渣的纯豆浆，但这一次，须用文火，大火容易把豆浆煮糊，味道就不正了。我一边添柴，一边注意观察锅里的豆浆，豆浆表面泛起星星点点的小泡，就是快要沸腾了，我就将灶膛里的柴快速地抽出，用小火慢慢煮沸，母亲这时候一般寸步不离，豆浆沸腾的那一秒，我迅速将嫩白菜倒进锅里，待锅里的豆浆变成白花花的豆腐附着在青绿的白菜上，汤汁变得清澈，一锅“一清二白”的菜豆腐就可以亮相了。

忙碌了一个上午，母亲的脸上早已布满汗渍，终于可以歇歇了。一会儿，割草的父亲背着冒尖尖的背篓回来了，正是午饭时刻。我擦干净桌椅，端上饭菜，白瓷碗里一清二白的“菜豆腐”，让我直咽口水，母亲看我馋成那个样，发话了“赶紧吃饭吧，一家人又不是客。”我捧起一碗白米饭，搛一箸菜豆腐，蘸上那添有薄荷的辣椒水，一箸入口，好吃得丢了魂，豆腐的滑嫩，白菜的清甜，辣椒的泼辣，各种滋味在我的舌尖上交融，爆出美妙的滋味，这是母亲的味道，家的味道，让我回味无穷。

我想，全家人爱吃菜豆腐，不光是喜欢它的美味，更是因为它具有 “一清二白”的品性，让我们钦佩。家乡的淳朴与母亲的简朴，共同赋予了“菜豆腐”清爽的一生。也因此，滋养了我们的灵魂，尽管日子过得紧巴巴，但至少是活得光明磊落，一清二白。 

编辑｜冯正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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